读小说《繁花》-领略八、九十年代上海纺织的繁华

去年年底至今年年初热播的电视连续剧《繁花》，是根据上海作家金澄宇创作的小说《繁花》改编的。相比于电视剧，获得过茅盾文学奖的小说《繁花》所描写的当时上海市井生活，年代跨度更大，内容更丰富，从上个世纪60年代至90年代，整整跨越了30年。由于小说叙述与描写十分贴近实际生活，有过相类似成长和生活经历的人，阅读时会有很强的被带入感。小说中很多情形的描写，能够触发有读者的共鸣，产生联想。其中，有关上海那个年代“行俏”纺织服装面料的叙述，便能够唤起一代人的记忆，特别是在纺织行业工作过的人，感触会更强烈。

七、八十年代国家金质、银质奖奖牌

小说第六章描写的是上海90年代发生的故事。其中在涉及梅瑞母亲改嫁香港，整理家中物品的情节当中，罗列出当时殷实人家所积累、拥有的一些所谓上档次的织物与成衣，非常集中地展罗列出那些富有时代和地域特色的纺织品，显现了上海纺织当时的地位与影响力。小说中提及的纺织品大致上可分为三大类，即呢绒（包括羊毛及仿羊毛织物）类、丝绸类和棉织类，另外还有其他两个品种。它们都涉及当时人们的穿着打扮水准，反映着那时候的业态和社会风貌。而上海纺织行业也正是通过精益求精地积极开发新产品，努力提高产量和质量，满足市场需求，因此受到了国家和纺织工业部的嘉奖。

精纺呢绒（从左至右）：春秋呢、哔叽、啥味呢、轧别丁、斜纹呢

小说中提及的呢绒（包括羊毛及仿羊毛）类织物有春秋呢、法兰绒、哔叽、啥味呢、轧别丁、斜纹呢， 当时来讲都是用来制作比较高档服装的面料。春秋呢（又称薄花呢、女衣呢、华达呢等）多用于春秋两季上衣、套装、夹克衫、裙子等服装款式的制作，1979年上海第五毛纺织厂生产的全毛单面华达呢、1984年上海章华毛纺织公司生产的全毛高级华达呢，先后获得了国家级优质产品金质奖。法兰绒属于一种混纺织物，面料较厚，故保暖性好，色泽素净大方，有浅灰、中灰、深灰之分，适宜制作春秋男女上装和西裤等服装款式，1984年上海纺织生产的法兰绒等粗纺产品产量达到了668万米。1989年上海第一毛纺织厂生产的混纺法兰绒获得了纺织工业部优质产品称号。上个世纪70-80年代，毛织物哔叽曾成为上海年轻男士正装的主选织物，1989年，上海第二毛纺织厂、上海第三毛纺织厂生产的全毛哔叽，获得了纺织工业部优质产品称号。在那个年代，舍维呢（即啥味呢）多用于制作高档毛料服装，1980年，上海第六毛纺厂生产的系列毛条印花啥味呢获得了国家级优质产品金质奖；1989年上海第二毛纺织厂、上海第三毛纺织厂、上海章华毛纺织公司生产的全毛啥味呢；上海第六毛纺织厂生产的系列毛涤印花啥味呢，均获得了纺织工业部优质产品称号。轧别丁系英语gaberdine的音译，原意有“工作服”的含义，多用于制作带衬里的高档春秋外衣。斜纹呢又称马裤呢、骑兵呢，是一种多用于西裤款式和风衣制作的精纺毛织物，1989年，上海第二毛纺织厂生产的毛涤马裤呢，上海第三毛纺织厂毛涤军需马裤呢，上海章华毛纺织公司生产的全毛马裤呢，获得了纺织工业部优质产品称号。

丝织物（从左至右）：织锦缎、乔其纱、黑丝绒、闪面花缎、平头罗纺

小说中提到的“行俏”的丝绸类织物，主要有织锦缎、乔奇纱（即乔其纱）、黑丝绒、闪面花缎、四开纺绸、平头罗纺等。织锦缎花纹精致，色彩绚丽，质地紧密厚实，表面平整，光泽感强，多用于多用于旗袍、夹袄、棉袄等中式女装款式的制作，团花织锦缎也会用于中式男装款式的制作。乔其纱质地轻薄，是一种比较透明的织物，其手感柔软、丝滑、具有一定的弹性，由于乔其纱的面料透气舒适，通常被用于制作夏季高档衬衣、裙装等女式服装款式。丝绒织物的折皱部位会呈现出一种宝石般的闪光感，给人一种“高贵”的视觉感受。当时，黑丝绒（用作衣料也叫天鹅绒）多会被殷实人家用作春秋季旗袍或其他出客用女式上衣款式。1980年，上海第六丝织厂、上海丝绒染整厂生产的利亚立绒获国家银质奖，1988年，上海第三丝织厂生产的乔其绒获国家银质奖。闪面花缎（即闪缎）属于一种具有闪色效果的传统丝织物，那时主要用来制作成衣，显得比较华丽与高贵。四开纺绸（即纺绸）质地细软轻薄，适宜做夏季服装，或是高档服装的衬里，1979年，上海第七印绸厂生产的“金三杯”牌真丝印花绸获国家金质奖。平头罗纺是一种采用细针织机（平头机）织造的真丝平面结构面料，属于真丝花罗的一种，特点是透气性好、颜色明亮、质地轻盈，具有良好的垂坠感和飘逸感，这种面料常被用于制作夏季服装、披肩和装饰品等生活用品。

棉织物（从左至右）：横贡缎、直贡缎、朝阳格、卡其、泡泡纱

小说中提到的“行俏”的棉类织物，主要有横贡缎、直贡缎、朝阳格、卡其、泡泡纱、灯芯绒等，基本上属于那个年代消费者日常广泛使用的服装面料，需求量很大。1985年，上海第九棉纺厂生产的“金莲”牌涤棉精梳卡其、上海第十二棉纺厂生产的“水杉”牌纯棉精梳卡其、涤棉精梳卡其获得了国家金质奖；1982年，上海色织五厂生产的“井冈山”牌色织纯棉精梳泡泡纱获得了国家银质奖；1980年，上海绒布厂（后改为上海灯芯绒总厂）生产的月夜牌杂色灯芯绒获得了国家金质奖，印花中条灯芯绒获得了国家银质奖。

中长纤维织物

除了上述这些服用面料之外，小说《繁花》第六章中还提到了另外两样纺织品，即晴纶开司米和中长纤维，也是那个年代比较“普罗”的。晴纶开司米——晴纶应为腈纶，是一种合成纤维，具有蓬松、卷曲柔软、易染色、色泽鲜艳、耐光、抗菌、不怕虫蛀等特点，它保暖性突出，有合成羊毛之称。顾名思义，晴纶开司米便是一种以合成纤维为材料，以羊绒（开司米是山羊绒的别称）外观和性能为参照物形成的纺织材料，它的形态其实就是一种较细的绒线，适合于手工编结贴身穿的毛衣。那个年代在上海，“心灵手巧”的女孩子和家庭主妇，都喜欢用晴纶开司米来打造既实用，又能体现自身才华的 “作品”——绒线衫。1989年，上海第二十二毛纺厂生产的816腈纶细绒线获得了纺织工业部优质产品称号。中长纤维因纤维细度和长度介于棉型纤维和毛型纤维之间而得名，它的长度一般为51～76mm，细度为2.78～3.33dtex。按选用原料不同，可分为涤纶、腈纶、黏胶中长纤维。中长纤维织物外观和手感接近毛织物，具有挺括、滑爽、易洗快干、免烫和成本低廉等特点，所以在那个年代的上海，很受消费者喜爱，以制作外裤、外衣居多，当时市场需求旺盛。1978年12月，上海第三十棉纺厂投资1000万元，经过三年努力建成了全国第一个中长纤维专纺车间，有纺锭22464枚和线锭14440枚，年创税利1500万元。1980年，上海第二棉纺厂独立设计、制造10台新型自捻纺纱机，成功开发了中长自捻纺、色纺仿毛等产品，获得了纺织部科技成果一等奖。上海第十九棉纺厂和上海第十四棉纺厂开发了中长涤粘新产品———中长巴拿马，织制成面料用于西服后，在市场上风行一时，该产品被评为纺织工业部优质产品。1984年，嘉丰棉纺织厂生产的“丰鹤”牌中长涤黏混纺华达呢、上海第十七棉纺厂生产的“龙头”牌中长涤黏华达呢获得了国家银质奖。

烂花乔其纱旗袍（左）

虽然已经过去许久，但回眸这些当时上海“行俏”的服装面料，似乎仍能感觉到那时上海纺织行业生产的“热火朝天”和满足人们穿着需要多样化不断开发新产品的激情……虽然现在上海纺织经过多年改革调整转型，已经走上新的发展道路，但先前那种以“满足人民群众生活需要，锐意进取、奋力开拓、精益求精、勇于担当”的行业精神，应该继续发扬光大。因为无论何时，纺织始终是与人们生活密切相关的行业，它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出色出彩。